长沙的夏是会咬人的,如北美洲的红狼,咬上了就不会松口。一下车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,使人有些猝不及防,火红的烈日在天边烧灼,映得人们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红晕,所幸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,群山连绵不绝,百木繁茂争翠,为这份炎热平添了一份凉意。怀着雀跃之情,我们踏上了野外之旅。
山脚下总是开着一簇又一簇的野菊花,这样的菊科植物,茎枝被着稀疏的毛,有地下长或短匍匐茎,最爱生于山坡草地、田边、路旁等野生地带。万物相生相克,夏季的田野多蚊虫蛇蚁,而野菊花对夏季蚊虫定叮咬后的脓包具有杀菌去肿的作用,又能疏散风热,消肿解毒。田野两旁由栅栏围住,整齐地种着红苋菜、白苏、西红柿、辣椒,颇有“紫青莼菜卷荷香,玉雪芹芽拔薤长”之感。拾路而上,所遇有龙葵、飞蓬、鸡血藤、菟丝子、天麻、漆树、田基黄、铁芒箕、紫薇、野葛、鸡矢藤、杠板归、土牛膝、陆英、淡竹叶、辣蓼、太阳花、海金沙、波斯菊、空心莲子草等生药,李劲平老师一面给我们讲解植物的名称、习性、药用,一面带着大家向山上走去。
大约走了半个小时,远远地看见了草地之上嵌下的“茶亭水库”四个大字,旁边是大片的荷塘,依稀可闻到清新淡雅的荷香,走进了看,有的荷花还含着苞,有的全开了,淡淡的粉色藏在和荷叶下,连成一片,和山、和木、和草融在一起,有“接天莲叶无穷碧”之感。荷花是睡莲科的植物,依《本草纲目》记载,无论是荷花,莲子、莲衣、莲房、莲须、莲子心、荷叶、荷梗、还是藕节等均可药用。荷花能活血止血、去湿消风;莲子能养心、益肾;莲须能清心、涩精;荷叶能清暑利湿、升阳止血。凡造化之物,皆能入药,生于酷夏的植物,却能解暑,当真为大自然的神奇感到惊叹。
山路崎岖盘绕,泥泞的小路碎石掺杂,虽有些难走,但也平添了许多趣味,因为有树挡着,温度低了几许,清心的空气伴着树叶的沙沙声,仿佛远离的城市的喧嚣,远离了钢筋混凝土,踏着人类社会最开始时就接触的泥土,似乎有一种归属感,人,其实也只是动物而已。山上的植物与田野有些不同,无论是从种类来说,还是同种植物的形态,都具有明显的差异,因地而异,所遇有丹参、益母草、鱼腥草、黄精、玉竹、野南瓜、大月雪、薯蓣、绣花针、一年蓬、盐肤木、人参等植物,每一种植物都按照光照、土地湿度等因素在山的各个层次中生长着,分区而立,静默地生长着,既各自独立,又相互影响,宛若一个社会,山是静态的社会,人是动态的社会。
午饭在竹林中,席地而坐,抬头看见阳光从竹叶的间隙里透过,感觉到久违的宁静。“居不可无竹”,旁边有一座房屋的废墟,似是被大火烧过,漆黑的木头斜搭在门前,不知又是什么故事,被这大山隐藏。远处似有水泥做的亭子,已被藤蔓覆盖了。
这一趟野外实习,见到很多,收获很多,植物自不必说,最主要的,还是这份自然的宁静吧。